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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鬥民族與沙皇總統

十一月二十一,聖彼得堡。 在這缺乏日照的時節,遊輪駛進港口,今年的冬天來得相對較遲,行經斯堪地維亞路上竟無半點雪花,這座彼得之城也同樣灰暗無光。 我對城市的評價和其他人有些不同,歷史事件發生之處直接往上跳一個等級,就算景物人事全非,我也能腦補一番。 帝俄西化的窗口,引領國家前行之港,同時也是無產階級革命爆發之地,冬宮廣場前曾經有槍響炮聲也有人民的怒吼,在博物館內也能參觀到蘇維埃奪權的房間,聖彼得堡自然是我的最愛之一。 在白天參觀完隱士博物館後,搭地鐵前去拜訪這兩個晚上接待我的host,今晚下榻之處在城市邊緣,周遭建築方方正正,正是蘇聯時期的強調集體、一致性的產物,配有舊式電梯,也有上了年紀的管理員,門鈴響了幾聲後,一位光頭男子前來應門。 Natalia和Pavel是一對中年情侶,各自都結過婚,在中國旅遊時認識的,回到俄羅斯後同居,一起度過接下來的幾年,都經歷過不少世事的兩人沒有打算結婚,好像不需要那一張紙,能夠互相陪伴足矣。

Pavel是個酷酷的音樂家,我到達時他正在譜曲,不確定是不是老花,但掛著眼鏡的他小心地動筆,這兩天就要交稿,向我致歉後便繼續工作,我坐在沙發上逗弄他們的小貓,直到門鈴再度響起。Natalia帶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回來,匆匆準備一下,便邀請我與他們就一起用晚餐。 「你喝紅酒嗎?還是啤酒?」Natalia親切的問。 「你們不喝伏特加!?」這跟我想得有點不一樣。 「不知道這是第幾個couchsufer這樣問了」 Pavel和Natalia很有默契地大笑。 「你知道之前我們接待的一個法國人問甚麼嗎?」 「俄羅斯人是不是真的會跟熊打架?」 Pavel笑得更開心了,差點噎到,我在街上沒看到熊,不禁暗暗嘲笑這個法國人。 「除了俄羅斯的冬天,其他都是謠言!」 果然對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來說,這裡都是神祕的國度。 酒足飯飽後,我想了想,不問出口真是太可惜了。 「我能夠聽聽你們說蘇聯的事嗎?」 Natalia起身去收碗盤,Pavel回問: 「你想知道甚麼?」 「一些社會的情況阿,生活、經濟之類的。」 Pavel開始回想,嘆一口氣應該是我的幻覺。 「其實說真的,跟現在沒有什麼不一樣,日子一樣過,還是要工作、吃飯睡覺,真的就跟現在差不多,朋友也都沒變。」 「政府呢?一些像是KGB或是….」 「沒有人真的會在街上大聲嚷嚷,你在家裡說沒有人會來管你,至少我身邊沒有看過任何人被特務抓走過。」 怎麼都跟電影小說裡演的不一樣? 「你是幾年次出生的呢?」我接著問。 「1955」 1953年蘇聯最高領導人史達林過世,接班人赫魯雪夫上任不久後,就在共產黨代表大會上批評過去史達林的政策,譴責史達林的個人崇拜和肅清異己的運動,但仍然是在高度集權的情況下執政,對於Pavel說的內容我還是有些震驚。 「不過生活上買東西倒是滿不方便的,你現在坐的椅子那時候都要去黑市買,先保留給達官貴人,然後才讓有錢人買,很多現在覺得普通的東西那時候都是奢侈品」 「那現在呢?現在的情況還好嗎?」 當時俄羅斯因為烏克蘭及克里米亞問題,被歐盟各國等西方陣營實施經濟制裁,能源出口對俄羅斯聯邦財政預算的貢獻率約60%,而那時候油價也跌落谷底。 「一切狀況都還好,日子一樣照過呀」 「那你們覺得普亭這怎麼樣,支持率真的很高嗎?」 「別的我不敢說,至少他是目前唯一有能力的人」 Natalia終於開口了,在衣服上擦擦手。 「在聖彼得堡支持率大概50%吧,其他地區都高得嚇人」 「不管怎麼樣總是會有人批評啦」Pavel補充。

後來我又問了幾個跟普亭有關的問題,像是邊境的武力鎮壓或是與財團之間的裙帶關係,我才發現俄羅斯人確實相信普京,或許大多數人仍在帝國穩定的思維裡,相信著當今聖上會帶領大家重返榮耀,我並沒有嘲諷的意思,只是重新理解,又或者是,日常生活其實並不真的受到影響,畢竟計畫經濟失敗後確實因為他得到改善,能夠有強而有力之人掌權也並非甚麼壞事。 躺在臨時的床墊上,我一時也沒能睡著,獨裁者確實進化了,*那本書我之後找來看,但對俄羅斯的想像是不是真的有些偏頗,很輕易能夠在幾千公里外指指點點,真的踏上這塊土地,又覺得難以下定論,我們的世界本來就是個複合體,明天還要早起,我趕緊閉上眼睛。 隔天早上,窗外下了今年第一場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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